夏绘梨衣

「不因一叶障目,而不识神秀岱宗。」
社畜真的有在努力想填坑。

【嫌疑人X/川淼】富士山下 (短 完)

《富士山下》  唐川X罗淼

*电影向

*轻微ooc,狗血,谈恋爱不办案

*纯扯淡无逻辑勿较真

*因为只刷了一遍,许多细节记不太清惹。

 

 

0.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1.

  有时候罗淼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正值大好年华的二十五六岁,没个女朋友,身为刑警,唯二两个女同事单打独斗能把自己打趴下,身边成天绕着一群吆五喝六的大老粗,最大的爱好是办完案子找个路边摊搓一顿烤串,还舍不得多要瓶啤酒。

  逢年过节奉命巡逻时,站在人山人海的成双成对里,罗淼这根棍光得光荣。

  所以面对他妈甩给他第二十三个相亲对象的微信号时,罗淼义正言辞地摆出了“为人民服务”的板正站姿,朗声道:“罪犯未除,何以家为!”

  罗夫人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揍了他一顿。

 

2.

  也不是他不想找女朋友,实在是因为……心有所属,无法给家里说的原因是……这个所属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四年前罗淼大学毕业,入职市局,热血澎湃地想干番大事业。但市局里有规矩,刚入职的新人都得去基层锻炼三个月,于是他从一个没什么实践的大学生变成市局准刑警,又从市局准刑警变成了成了基层小民警,平时出警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他一腔热血险些混着热泪,在许多个不眠夜喷出一幅祖国万里江山图。

  

  许多年后罗淼坐在市局的办公室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底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浓眉大眼,脸颊旁的线条一路往下收出了个微尖的下巴,两个嘴角抿成一条严谨的直线,深黑瞳仁直直盯着照片外的人,像是能看到人心底去似的。

  唐川。罗淼眼角似二八少女怀春,嘴唇翕动,轻声念出这个隔了自己千山万水的名字,成功恶心到了前来交结案报告的手下。

 

  罗淼遇见唐川就是在当时他分管的片区。

  那次出警的原因说出来也挺让人无奈的,某小卖铺老板报案,说这里有个人拿假钱买东西,被他发现了后抵赖。

  当天所里老前辈们出去抓吸/毒了,罗淼左思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喊上一个一起来基层锻炼的同事,浩浩荡荡地去了三条街外的小卖铺。

 

  到了现场,五大三粗的小卖铺老板拉着一个清瘦的灰西装男,正骂骂咧咧地说什么,见他们来了,肥肉横生的脸更是挤成一团,试图从两只眼里挤出几滴心酸泪来:“警察叔叔,你可得为我们小老百姓做主啊——”

  粗狂的嗓子愣是唱出了一波三折的戏腔,刚下车的罗淼打了个哆嗦,心想您都四十奔五了,我喊您叔叔还差不多。

  但罗淼脸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本正经的上前去了解情况。

 

  灰西装男听到动静转身,那副严谨到每根头发丝都妥帖的贴在额角的面容在罗淼眼前清晰起来,罗淼一愣,手里圆珠笔“咔哒”一声:“您是……唐川唐教授?”

  灰西装男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皱起的眉头稍微松了点,整个人倒显得和蔼许多:“你认识我?”

  罗淼两个眼睛都直了,瞬间放出遇到偶像的光,赶紧把笔往兜里一插、手往身上一抹后伸出去,磕巴道:“唐、唐教授您您您好,您之前来过我们学校开过、过过讲座,受受受受益匪浅!”

  唐川十分受用地接受了这个握手:“过誉了。”

 

  身后小卖铺老板见这两人似乎认识,攥着那张百元大钞的手心忽然就攥出了汗。他咽了咽唾沫,在罗淼同事走过来询问他时,把钱往自己兜里一塞,嚷嚷道:“哎呦这人和警察叔叔认识,还查什么啊,我们小老百姓惹不起,算了算了,那瓶饮料算我赔了。”

 

  和偶像握着手的罗淼把眼往同事那里一瞥,又收回来看向唐川:“这是怎么回事儿?”

  唐川是个严谨又冷静的人,即使遇到这种无赖事,也只是皱起眉头抿起嘴,低沉的声线像是做一场学术报告:“今天限号,我忘了拿零钱坐公交,来这里换个零钱,这老板偏说我拿的钱是假的。”

  罗淼掏出小本本记了几笔,提高了音量问被同事拽着几欲走的小卖铺老板:“老板,您给说说?”

 

  小卖铺老板心一横,摆出和楼上大妈骂街的劲儿,大声道:“他一个堂堂教授拿假钱来糊弄我!欺负我读书少!警察叔叔你讲不讲理!”

  这声“警察叔叔”让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罗淼忍俊不禁,想到影响不好,便迅速控制了自己的笑容,横眉瞪眼道:“他堂堂一个刑警学院的教授需要骗你这点钱?嗯?”

  唐川适当在后面补充一句:“副的。”

  罗淼:“哦,副的,不碍事不碍事。”

 

  事实证明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在罗淼和他同事三吓两哄外加唐川几处神来之笔的补充后,小卖铺老板哭着说自己是昨天收了二百假钱被老婆骂了一顿,今天怎么着也要花出去,刚好唐川是第一个拿一百块来买东西的人,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赖上了,没想到赖上一个刑警学院的副教授。

  “警察叔叔,我错了啊警察叔叔!”

 

  可惜警察叔叔正忙着和自己偶像沟通感情。

 

  罗淼后来也拜读过一些小说作品,里面小部分主人公会后悔,后悔自己在某个某个地儿遇见了自己命中注定要纠缠到底的人。

  罗淼仔细思考,就算自己没有在那个蝉叫起来都像是隔了橡胶层的夏末遇见唐川,日后的无数血案,他都要与唐川这个刑侦顾问打交道。

  所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罗淼想。

 

2.

  河提案发生前,罗淼已经顺利和唐川混熟,并且到了不用打招呼就可以进他的办公室还不会被泼咖啡的程度。罗淼也不再叫他为“唐教授”,而是改叫全名。

  唐川,唐川。

  这名起的真好,罗淼某次观察了半天,“嘿嘿嘿”的笑起来。

  唐川,罗淼。

  他有川,我有水,这合该在一起的命啊!

 

  当晚自以为窥见了天机的罗淼异常兴奋地请唐川去吃饭,美名曰“最近你又帮我们队破了个案子,请你吃顿饭聊表谢意。”

  这顿谢意里的一瓶老白干把唐川灌了个不清,鬼知道唐川怎么是个一杯倒的体质。

 

  喝醉的唐川除了脸红一点,其余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一双平日里总神采奕奕的眼睛迷离起来,像是起了雾的森林,一层又一层,把我们的小刑警困在里面。

  “唐川,你都三十二啦,怎么也不找女朋友啊?”罗淼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面前。

  “不喜欢。”唐川喝了酒,嗓音低沉到沙哑,但撩人的很。

  “没遇见合适的?”

  “不是,有的,是他……”唐川讲到这里,又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这表情罗淼熟悉,唐川每次在实验室里解不出物理题来,就是这一副世界要毁灭了我该怎么办的纠结,“不在了。”

  “哈?谁啊?”

  “石泓,”老白干的后劲儿翻上来,唐川眼底有点点波光,卸下了平日里物理学教授的架子,神态软得像是个还未高中毕业的少年,“石泓。”

  “时红?”罗淼戳了戳靠着椅背闭上眼的唐川,后者醉得人事不省,感受到肩膀上一下一下的触感,又确认似的说了遍名字:“石泓。”

 

  罗淼坐在包间里盯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唐川,任命似的叹口气,走过去把人架在自己肩膀上,一步一步扛回家。

  嗨呀,不在了还惦记着,这缕白月光亮得可以。

 

  河提岸后,当罗淼去调查陈婧时,遇到了一个佝偻着后背,没甚精神的中年男人。

  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罗淼有些胆颤,不是说对于危险,而是对于那个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苍白、绝望、暗无天光。

  这个男人是陈婧隔壁的邻居,性情古怪的很,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都好似多余的负担,无趣都要从他那双无神的双眼里流出来了。

 

  这人真奇怪,罗淼想。

  他瞥了眼那人信封上的名字,石泓。

  有点耳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是从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作为刑警他每天过目的名字没有成百也有上千,实在记不住这个名字。

  

  但在他随口向唐川说出这个名字时,被酒精困扰的记忆忽然冲了出来。

  “没遇见合适的?”

  “不是,不在了,石泓。”

 

  心里经历着一场狂风暴雨的罗淼无法形容那一瞬间唐川的表情和神态,就好像是精通于三维世界的他突然窥见了四维的美妙之处,无法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去形容,只能呆立在原地,看唐川一人演完旧爱重逢的戏码。

  他与唐川相处不过三年又四个月,见多了唐川皱眉深思的认真,见多了唐川豁然开朗的释然,见多了唐川站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的自信。

  可罗淼没见过唐川暴喜的模样,像他这样冷静的人,暴喜也不过是双眼一动,眉头舒展,随意摆放的肢体语言忽然紧绷,细胞隔着一层皮肤都在向呆愣的罗淼叫嚣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唐川,你认识石泓啊?”

  “嗯,……高中同学,快十六年没见了。”

  “那天你喝醉了,我问你咋还没女朋友,你告诉我石泓不在了。”

 

  唐川一口手磨咖啡差点喷在自己刚买的西装裤子上,抬头少有惊讶地看向一脸无辜的罗淼:“我这么说了?”

  “Yeah.”罗淼点点头,八卦地探身过去,“讲讲?”

 

  抿起嘴的唐川本满脸的不情愿,抬眼见面前年轻人人畜无害的笑脸,眼神一愣,随后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不许外传。”

  “我拿我的工作证起誓,绝不外传!”

 

  于是罗淼有幸成为了第一个知道唐教授心里白月光的事儿。

  少年唐川智商高学习好,在当时的班里可谓是众星捧月一呼百应。同时班里还有个怪胎,是个精瘦的少年,叫石泓,脾气古怪,是数学老师的掌中宝,只是掌中宝经常挨别的老师骂,因为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一众老师对他有偏见。

  少年唐川本不喜少年石泓,直到某次地理考试,地理老师瞧见石泓的卷子,四色法,给气得不轻,在讲台上批评石泓。

  他扭头去看数学老师的掌中宝,掌中宝眼里兴致缺缺,一脸“你继续讲”。

  少年唐川忽然对这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果断的与他做了朋友。

 

  “天才的世界我不懂。”自己倒了杯咖啡的罗淼在这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唐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倒是有自知之明。”

  罗淼:“……”

 

  一切的变质都在高二的暑假,石泓约他去爬山,两人边爬边谈论日后的生活,唐川家境不差,毕业后想考个警察学院,父母也挺支持的。坐在山泉旁鞠一捧水洗脸的石泓静静听了,轻声道:“有爸妈真好。”

  从和石泓交朋友后只顾着交流学术问题的唐川一懵,问总是一副没精神模样的石泓:“你的爸妈呢?”

  “早年出了事故,没回来,”石泓说这话的时候平静,方才那个艳羡他有父母的石泓仿佛是唐川的一个错觉,“我跟着奶奶,初二的时候,奶奶也去了。”

  一向能说会道的唐川有点语塞,费尽心思的想说点什么安慰下面前的少年,却被后者识破:“不用安慰我,人生天地,早晚都要死的。”

  “……”唐川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随后重重地点点头,“嗯。”

 

  “唐川,”石泓第一次认真地喊了唐川的名字,不轻不重,却狠狠地扎进了唐川的心里,“我身边就你一个。”

 

  “罗淼,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的感觉,”唐川坐在办公桌前揉了揉额角,“我们夏天去爬山,他坐在潺潺流淌的山泉旁,一切都是活着的,只有他像个没气息的石雕,好像我再不去拉他一把,他就要变成逃难路上的盐柱死掉了。”

  “……”罗淼没说话,静静地抿了口咖啡。

  嘶,忘了加糖块,真苦。

 

  天地间谁都活着唯有石泓像是死了的画面对于少时的唐川冲击太大,人说心动一瞬间,少年唐川的心动就在那里,他的保护欲骤然淹没了理智,走上去把好友抱在怀里,捂热他冰凉的手。

  “没事,以后你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然后呢?”罗淼咽下嗓中酸涩,尽力使自己声音平和点,“你们怎么就十六年……”

  “因为我高三毕业后和父母出去旅行,回来后他就不见了,”说到这里自持冷静的唐川声音忽然提高,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忽然出了差错,“我打电话他不接,去他家门口蹲他也没人,我甚至……我甚至连他考哪个大学都不知道。”

  “他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说到这里唐川忽然抬头看向走神的罗淼,眼里一派清明:“罗淼,我放不下石泓,我得和他好好聊聊。”

 

  嗨呀,我知道你放不下,别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断我念想。

  十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

 

3.

  确定石泓是嫌疑人时罗淼内心是有点小激动的,一方面是找到证据即可破案,一方面是他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是不是这样唐川就可放下了?毕竟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

  

  罗淼去石泓任教的学校调查过,都说这个老师性子古怪,不争不夺,眼里只有三尺讲台与一本数学书,好似那就是他的天地,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但罗淼知道石泓的那方天地曾允许过一个人短暂的进入,而现如今有另一个女人呆在里面,不知情地受着来自于一个怪胎的庇护。

 

  盯梢的罗淼后来问了和石泓聚过两回的唐川,问他当年石泓为何不辞而别。

  连续工作三十六个小时不曾累过的唐川坐在他盯梢的车上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仿佛一顿便饭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他说,怕耽误我,说我适合更大更高远的地方,说我适合站在光明里。他说自己这辈子除了数学,可能再不会对什么起真心……多可笑。”唐川讥笑,“他看陈婧的眼神我熟悉,当初他就是那么看我,他怎么瞒我?”

 

  心情复杂的罗淼抬头望了一眼欣欣小吃,那个佝偻着背的男人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楼梯往家的方向去了,没有回头看警车一眼。

  但罗淼笃定,石泓知道这辆车里有他们的人。

 

  4.

  石泓盗了声波器,为的是去杀了陈晓欣。追大巴的罗淼听见电话那头的唐川似乎是气急败坏的嘟囔了一句:“我不信他能干出这种事,他不是这种人。”

  开车的罗淼分了两秒钟的神。

  十六年,难道不足以改变一个人?

 

  足以。

  所以当车上陈晓欣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时,罗淼头顶忽然被什么敲了一下,想到了石泓那张宠辱不惊没睡醒的脸。

  站在车上的罗淼浑身血霎时凉了,扯着同事就往车下跑:“快!嫌疑人目标是唐川!”

  坐上警察他不停的给唐川打电话,每一声待接通的“嘟——”都好像是一枚刺骨钉,把他牢牢顶在十字架上喘不过气。

  通了的一瞬,他听见唐川熟悉的声音,刚吼出一句“石泓的目标是你!”就听见电话那头“嗡”一声,一切都断了。

 

  坏了,后脖颈似千万只蚂蚁啃咬的罗淼下意识想,自己的那堆三明治面包没人还了。

  “小罗?小罗?快下车,唐教授没事,还活着。”

  被一堆三明治呛得上不来气的罗淼听到这句话,像是忽然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清醒,四肢齐扑腾,把自己从副驾驶的安全带里扑腾出来,连扑带跑的绊到唐川车前,眼前眼前一阵白一阵花的看唐川苍白的脸上淌着血,正眨巴着眼看自己:“别一副死了官人的怨妇样,快去……快去抓石泓。”

  他妈拿拖把抽都没干嚎一声的铁骨铮铮的罗淼被唐川那虚弱的一眼差点瞥出眼泪来,回头拉着同事就往车上跑。

  “让他妈跑。”

 

5.

 

  石泓被抓那晚,唐川溜出医院,和罗淼两个人在饭点小包间里又喝成了脸红脖子粗。

  罗淼:“唐川,你别难过了,十多年能改变的太多了。”

  而唐川眼神冰冷,死死地盯住面前的酒杯:“是我缺席了他生命的这么多年。”

  罗淼哑口无言,干脆又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一饮而尽,头一次觉得头昏脑涨的醉了。

 

6.

  忙于结案的罗淼抽空去找过唐川,扑了几次空,听他助手说,他魔怔了似的,最近老往河提跑。

  忙里偷闲来找唐川的罗淼知道他对于石泓犯案有无数的猜测与可能,于是罗淼靠在他的实验室门口想了半天,暗搓搓地给唐川发了条微信。

 

  “结果如何?”

  半个小时后,唐川回了他。

  “我要去一趟看守所,过会儿陈婧去找你。”

 

  罗淼对于案件的敏感程度不低于局里任何人,他立马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等他带着自首的陈婧去看守所,搁着一堵墙,听到唐川压抑着哽咽的大喊:“你真的很可惜,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你这么去做?”

  到底是什么,值得你冒着风险,在昔日恋人的眼皮底下犯案,只为了保护一个女人?你所学的知识呢?它们教你为了保护心里的人而藐视一切法律和准则吗?

 

  看守所过道里的哭声直戳人心底,心情沉重的罗淼第一次知道怪胎也有眼泪,也有自己的世界崩塌时的无助与崩溃。

  他上前一步默默扶住唐川,失了冷静的后者闭上微红的眼睛,把酸涩压回心里:“走吧。”

 

7.

  石泓最终被判了死刑。

  注射死亡那天,唐川和罗淼都在场。

  石泓的表情很平静,没神的双眼一直盯着天花板,药剂一点一点打进他透着青筋的手臂,罗淼感觉到唐川正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好像那药剂打进了他的身体,痛得他无力大吼。

  合上眼前,石泓往探察室这边看了眼,总是耷拉的嘴角努力上扯出了一个勉强称之为笑容的弧度,上齿碰下齿,说了句谢谢。

 

  终其一生,这个男人该谢谁。

  谢少时给了他一点继续下去力量的恋人?

  谢中年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的陈婧一家?

 

8.

  唐川辞职的事儿传到市局,没什么大事儿的罗淼当即翘班跑去了唐川的实验室,把人堵在门口。

  “你辞职了?”罗淼手插在出案子时穿得夹克兜里,因为奔跑而不住地气喘。

  “嗯,上午交了辞职信。”收拾着自己文件的唐川被推门声吓了一跳,却也没怪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年轻人。

  “为什么?”罗淼觉得自己的呼吸道都要烧起来了,喘一口气就像是往里头倒了烧红的煤渣。

  “我报了国外犯罪心理学的进修课程,顺便涉足下心理领域。”收拾文剪的唐川手脚麻利,口气平稳,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石泓这种事……在我人生里,出现一次就够了,我本来可以救他,我错过了。”

  “这不是你的错!”罗淼提高了音量,“这十六年你根本不在他身边!”

  “是啊,假如我在呢。”

 

  这句话堵得罗淼哑口无言,说这话的唐川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冬日寒雪,猛地朝他撒过来。

  是啊如果当年的唐川坚持找到石泓,说不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比如说立了功等待嘉奖的罗淼就真的遇不见面前这个天才物理学家。

  “罗淼,你不用说了,机票我已经定好了,半个月后。”收拾好文件的唐川把它们在桌上撞齐,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一个星期后来我家吃散伙饭吧,队长也来。”

 

  唐川提着公文包与堵在门口的罗淼擦肩而过时,听到平日里活力满满的年轻人略略委屈道:“你如何看我?”

  他脚下一顿,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唐川嘴又打了个结,可惜该听的人没有听到。

  “……好朋友。”

 

  唐川的飞机起飞那天,罗淼没去送,他在忙手头的新案子,不过这案子比之前的要简单的多,侦察了现场与调了监控后,基本上就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

  偶得闲的罗淼在办公桌上画了一个圈。

  

  石泓给自己画了个圈,叫画地为牢。

  唐川给自己画了个圈,叫少年石泓。

  罗淼给自己画了个圈,叫妈的智障。

 

  怎么放着大批好妹子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一个冷冰冰的不会撒娇不会卖萌的物理学教授?

  真是妈的智障。

 

  只是唐川飞国外好多天后,罗淼偶然间逛母校的微博,发现母校转发了一个唐川最近在外国大学给中国留学生演讲的片段。

  讲台上的唐川已经没了当初石泓刚死时的心念成灰,眉宇间恢复了一派非我莫属的自信,器宇不凡地站在台上,向台下留学生讲着犯罪心理学。

  罗淼黑眼圈坠到地上,仍捧着半张大脸想,为了这样的人智障一回又怎么样。

 

  “我以前一直笃定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精密的计算得出,认为这世上没有算不出的答案,得不出的规律。”

  “可是后来我才懂,事实上有一种东西并不是精密计算就可以得出的。”

  “比如说,爱与感情,它不是靠计算,而是靠心。”

 

  罗淼“啪”地按上笔记本,随口吐槽道“好好好知道你还没放下你的石泓。”,想想他又掏出手机,给唐川发了条微信。

  “我说,星条国的饭好吃吗?”

  秒回。

  “没有饭店的好吃,想念一切炒菜。”

 

  罗淼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进兜里,招呼着办公室里连续工作几天的手下:“走走走吃烤串,今天我请客!”

 

9.

  三年后,升职为队长的罗淼站在接机口,戴着墨镜,穿着黑色夹克,竟也是一副人模狗样,隐隐有了几分可靠的气场。

  他手里随手拿了个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唐教授”。

 

  唐川推着行李出来时,正见罗淼把眼镜一摘,记忆里模糊不少的眉眼又重新在眼前鲜活。他未自察地笑起来,向那人走过去。

 

 “怎么是你来接机?”

  “最近活儿少,就来了,怎么着,不乐意?先把欠我的三十七块三明治面包还我。”

 

  唐川意外地扭头看了眼说话越来越硬气的罗淼一眼,隐约想起初见时,这人磕磕巴巴的,要和他握握手,激动的找不到北。

  “慢慢还,你又不着急,下午有事吗?”

  “没有,李局批了我两天假,前几天就我和你说那个案子,终于是破了,可累死我了。”

  “是吗,”身边人唠唠叨叨到的,好像要把这三年的话一次性说完。唐川眉眼舒展,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接上,“那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嗯?”

 

  罗淼停在原地,多年警察生活给他带来的第六感告诉他,对面的男人面容严肃,但满含笑意的双眼一定有什么要紧事要和他讲。

  他有点紧张。

  

 “喝杯咖啡,顺便谈谈我们未来的事。”

 

10.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

 

 

注:

  0出自《富士山下》,10出自林夕说的话

 

  啊鸡血上头撸了这么一篇,不熬在意逻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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