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绘梨衣

「不因一叶障目,而不识神秀岱宗。」
社畜真的有在努力想填坑。

【老九门/一八】要识得我

*今天在外面愉悦的逛街,愉悦的吃冰淇淋的时候QQ来消息说佛爷失忆了

*一口冰激凌差点喷闺蜜脸上

*不长的段砸,被两个基友分别捅刀后的报答

 

 

1.

  齐铁嘴想过很多自己和张启山的最终结局。

  断袖的话本子他不是没看过,里头浸了血泪的故事虐得深了,偶尔能激起他一把同情泪。

 

  太苦了,太苦了,你说这主人公,怎么就能把过往忘得干干净净?

  顺知天意的齐八爷在躺椅上叹口气,搁下泛黄的书本起身,想着今晚不如去佛爷家蹭一顿猪蹄炖莲藕。

  其实猪蹄炖莲藕他也吃腻了,不过又听闻张家大厨东北来的,做得一手好东北菜。

  出院子前,馋虫上脑的齐铁嘴方想过来,那张府已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了,自己是被赶出来的。

 

  黛蓝长袍的算命先生兀自叹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堂口。

  “小满,去翡翠楼给我买盘饺子再来上三只螃蟹,温壶酒——”

 

2.

  但齐铁嘴根本没想到张启山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白乔寨里,穿着齐铁嘴熟悉衣服的张启山表情冷漠,一双曾看向他时会软上几分的眉眼变得凌冽起来,将尹新月牢牢的护在身后。

  不是不嫉妒的,不是不难过的,只是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而已。

 

  “你们没看到我夫君这样子了吗?让他安心养病,他现在不认识你们了。”

 

  揣着一颗酸涩地心脏的齐铁嘴看得出来尹新月正竭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他知道的,尹小姐只是个女孩子,现在不过是色厉内荏,凭着一口气想要保护张启山罢了。

 

  罢了。

 

  “夫人教训的是,副官和我就是来看看佛爷如何,并无他意,请夫人放心。”

 

  尹新月倒竖的柳眉稍微平缓下去,却仍强撑着不近人情道:“夫君他病好了我给他送回去,你们回去吧,别打扰他。”

 

  齐铁嘴笑得得体,俯身下去:“嫂子照顾好佛爷,我和副官先回去了。”

  张副官不愿,却不知那算命的受了伤还有如此大的力气,把一步三回头的自己的拽出了白乔寨。

 

  “八爷,您这是……”

  “副官,相信佛爷会记起来的,长沙那边,靠我们了。”

 

3.

 

  这句“相信佛爷会记起来的。”齐铁嘴一相信就是四年。

  他们回长沙后一个月,张启山病好,回来带着一身戾气将长沙的动乱平复,外出兵打退日本军,内扶持霍仙姑登上霍家家主的位子,终是平定了长沙的危机。

  

  张启山开宴谢九门,虽想不起来很多人,仍礼貌的一一敬酒。

 

  敬到齐八爷时,他发现这算命先生看着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是想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又好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温润的眼镜在水晶灯光下湿漉漉的,像是只走丢的小动物。

  “佛爷,干了?”

  “谢过齐八爷这次助我,干了。”

 

  齐铁嘴是九门里有名的千杯不倒,曾经和狗五赌酒,一人喝光三坛子酒,狗五那边吐成狗,他却通红着脸一拍桌子,豪情万丈的吼道:“老板,再来一坛!”

  然后被闻讯赶来的张启山拖走。

 

  庆功宴上,齐铁嘴只喝了三杯就醉了。抱着解九的腰像个无赖一样哼唧,嘴里喃喃着什么。张启山本想过来问问他怎么样,却被端着酒杯的尹新月拦住了。

  “夫君不去和二爷喝一杯?这边交给我就好。”

 

  皱着眉头的张启山往那边瞧了一眼,脸通红的算命先生似乎浑身都飘着酒气,玳瑁眼镜后的眼因醉酒而波光潋滟,嘴里嘟囔些什么,让一旁的狗五沉默许久。

 

  “还不叫我老八……还不叫我老八……张启山你这个王八蛋……说他妈的忘就他妈的忘……”

  算命先生打了个嗝,肚子里吃了一晚上的猪蹄吐了僵硬的解九一身。

  “张启山你个王八蛋,上辈子一定是鱼,说忘……嗝,就忘……”

 

  四载光阴如箭过,城东头那棵百年银杏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再也没能等到有个军阀带着一个算命的过来看看风景。

  军阀结婚啦,娶得是北平新月饭店大小姐。

  金童玉女,郎情妾意,是为长沙一段佳话。

 

  算命先生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嘴里叼着昨夜从婚宴上顺来的喜果,半倚在院里美人靠上,一双泛起水光的眼睛出神地盯着起了霜的屋檐。

 

  “一自多才间阔,几时盼得成合?”

  

  院墙外头由远而近来了一串鞭炮声,小汽车碾着石头开过,算命先生边掐着卦象边摇头晃脑,笑嘻嘻地小声唱。

  

  “今日个猛见他,门前过!……待唤着,怕人瞧科。”

 

  汽车带着鞭炮声远去了,外头有老百姓的欢呼声,想来是发喜糖了。

  “我这里高唱当时《水调歌》……”

  

  掐着卦象的大拇指一停,眼前有些模糊,竟不能一时算出来那卦象是什么。

  

  “……要识得声音是我。”

 

  好了,张启山这桩姻缘啊,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算命先生收了腔,也收了手,无所谓地从躺椅上起身唤道:“小满,今个儿算卦三文,把牌子给我挂出去——”

  然后他在石头路上跌了一跤,摔得浑身痛到站不起来,痛得眼泪根本都止不住,却又死死咬着下唇不发一声。

  妈的,明天就把路填平,躺在石子上起不来身的算命先生想。

 

4.

  张启山带着新招来的军师走在找齐铁嘴的路上时,心里忽然沉甸甸的。

  越靠近算命先生的摊位他的心就慌,确切的说法来说是怯。

  

  古人云:近乡情怯。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去找一个交情不深的算命先生,为何会怯。

  从他失忆后,便与九门剩下几门来往不多,尹新月希望他能彻底洗白走上军政的路,他想了想,也同意了。

 

  所以他看到齐铁嘴留了条子跑时,松了口气。好像是不愿再亏欠那算命先生良多。

  张启山知道齐铁嘴扮成乞丐躲在一旁,就像他莫名知道齐铁嘴贪一口翡翠楼的花雕。他貌似不在意的和身边书生说:“算了,这酒喝得也没什么滋味了,留下吧。”

 

  长沙此时逢深秋,夕阳于天边波澜壮阔,一层瑰丽的金一层如深海般的蓝,两色交汇处飘着几丝云彩,慢悠悠地飘在上头。

  张启山像往年一般披着军氅,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书卷气的军师。

 

  有在这条街上做了很多年生意的小摊贩看到这两人,会疑惑地摸摸头,想想几年前,张启山身后跟着的,似乎是个高瘦的男人,大眼高鼻,总是笑得柔软。

 

  齐铁嘴躲在乞丐堆里,目睹了张启山那双修长的手拿过他的字条,脸色不太好的读完后,随手揉了,扔在一旁。

  灰头土脸的算命先生心头一哽,叹口气。

  张启山你还是没想起来我。

 

  若是张启山肯撒点酒在纸条上,会发现那上面隐着一行字。

  “晚六点,火车站。”

 

  那是曾经的张启山和齐铁嘴约定的方法。

 

  齐铁嘴拄着竹杖走上前打开两壶酒,随手扔给了一旁的乞丐们:“今儿个,算各位给我齐铁嘴送行了。”

  他拿起一坛子酒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划过算命先生有着狰狞刀疤的颈旁,一口噎着把爱恨便都放下。

  “从此以后,齐铁嘴与各位山水有相逢。”

 

  那刀疤是在白乔寨里留下来的,出了特别多的血。但那时候的齐铁嘴并不害怕,沉着冷静地捂着脖子,稳着副官的情绪。只因笃定在这里受的伤,佛爷一刀一刀的,全会替他还回去。

  

  晚七点,一列火车呼啸着始离长沙。

  与此同时的张府,张启山突发心悸,失手打碎了一个白瓷杯子。

 

  听说有情人离得远了,缠在手指头上的红线就会勒得紧紧的。勒到断的那一刻,就是有一方将爱恨全放下,成全另一方的天高海阔了。

 

5.

 

  张启山这一生无子嗣,因尹新月去白乔寨救他时伤了身子,再无有孩子的机会,这也是张启山人生一大遗憾。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能与他认为最爱的女人携手走完一生,已是幸福。

 

  张启山六十五岁那年,尹新月病逝。处理好后事的张启山飞回长沙,去张府旧址收拾些旧东西。

  二楼的东西早就搬完了,他记得搬家时曾把一些东西搁在一偻仓库没拿走,说不定有些尹新月的旧物。

 

  翻翻捡捡的他便看到了一本笔记,无名无字,张启山好奇之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端庄大气的楷书,写的却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八月二十六,想吃螃蟹,得巧二爷送了佛爷几只,拿了两壶花雕,晚上温了酒配螃蟹……”

  “……腊月二十七,小满请假回家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倒还真是副官那句仙人独行了,奶奶的乌鸦嘴……”

  “……腊月三十,佛爷家的厨子做饺子真好吃,回头一定让他传份配方给我……不过佛爷说,以后想吃便来就是了,嘿嘿嘿……”

  “……四月初六,佛爷生辰,不晓得送些什么……”

  “……十月十四,……祖宗祖宗别怪我,我不是故意把镜子给佛爷的,咱家修得是积善行德道,不肖子孙也算是积善行德了……”

 

  张启山头疼不止,像是脑袋里头有千军万马想要冲出来似得。剧痛之下手里的笔记本像是着了火一般的烫手,他猛地将本子扔出去,砸到仓库的地上散了架。

  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张启山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狭小逼仄的仓库里翻着落了尘的抽屉,被呛得眼泪都要飞出来了仍停不下手里的动作。

 

  他在右手边倒数第二个抽屉翻到了一枚落满尘埃已看不出原有色彩的铜镜。

  待擦干净镜面,那些囿于脑海里某个角落的记忆如天光破云,慢慢慢慢地浮现在张启山眼前。

 

  与某个叫做“齐铁嘴”的算命先生的记忆宛若经历了一场大雪的冰封,而如今枯等的春日来了,温暖的天光落下来,那些淡如春日薄雾里远山色的记忆便缓缓流淌而出。

  

  原来他曾经与齐八有过一段未曾点破的你知我知。

 

  门口的亲兵听屋内金属落地声后赶忙推门进来,见张启山佝偻着腰站在仓库中间不住地咳嗽,捂着唇角的手指缝里有殷红点点溢出。亲兵傻了眼,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张启山一把推开。

  “快……快去联系解……”

  

  声音戛然而止。

  哦,知道老八去哪里的解九前两年去世了。

  他再也不会知道老八去了哪里。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击过来,张启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喘口气便耗尽一身的力气。

  脑海里被冰封的记忆还在一点一点浮现,那个算命先生的嬉笑嗔骂便像是录像带一般闪现在他眼前,似一场海市幻影,朦朦胧胧地走进,便会溺死在深海。

 

  张启山像是睡了一场,梦里忘了九门忘了齐铁嘴,娶得娇妻美艳,安享幸福晚年。

  梦醒后却发现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了,原来梦里都是真的。

 

  “老八……”

 

  嘿,奈何桥上喝汤如品茶的齐八爷,您听到了吗,多年后他终于肯情深意切,咳血带悔的喊你一声“老八”。

 

6.

 

  张启山后来辗转找到了已同是爷爷辈的小满,询问之下才知道他新婚的第二天清晨,齐八爷在靠近街道的后院哼了二爷哼过的曲儿,还摔了一跤。

  

  花白头发的小满在张启山面前如当年那般局促,即便是迎着那人殷切的眼神。

  小满挠了挠后脑勺,方才试探道:“好像,好像最后一句,是……是要识得……”

  张启山瞬间懂了。

 

7.

  长沙城的百年银杏树等来了久违的归人。

  这个人已经很老很老了,颤颤巍巍的走着步子,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照顾他的亲兵。

 

  老人艰难地坐在树根底下,仰头看耀眼日光洒在生机勃勃地嫩黄银杏叶上,落在树下便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光点。

  

  “我识得你的,老八。”

  老人喃喃。

  “识得你,识得你的声音,你的笔迹……”

 

  “识得你的……”

 

 

*文中八爷所唱为徐再思的《沉醉东风·春情》

[注释]

⑴多才:对所爱的人的爱称。间阔:即久别。

⑵瞧科:看见,发现。

⑶水调歌:《碧鸡漫志》载:隋炀帝开凿汴河时,曾制《水调歌》。《水调》,是唐时大曲,其歌头称为《水调歌头》,此处的《水调歌》,当指《水调歌头》。

[译文]

自从与他多日分别,日夜盼望相会的日期。今日猛然间见他从门前走过,想召唤他又怕被别人发现。我故意高声唱过去给他唱过的水调歌,他会听得出来唱歌的是我。

 

↑注释来自于百度百科。

 


  

  唉感冒了有点头疼_(:з」∠)_下午被捅了刀子还被papi酱虐到,行文可能有错,清醒了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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