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绘梨衣

「不因一叶障目,而不识神秀岱宗。」
社畜真的有在努力想填坑。

《似是故人归》番外②《冬·画眉深浅入时无》

 

 

 

*时间线为正文开始前一两年左右。

 

*所以不会有肉啦桀桀桀桀桀#绝对不是因为这人不会写肉#

 

*出本的四篇小番外试水一篇

 

*……电视剧里八爷的算命摊子和香堂之类的太华丽……文里的比较寒酸不要介意【

 

 

 

 

 

00.

 

  这年,战火还未烧至长沙城。

 

  

 

01.

 

  长沙入了腊月,天气却有些反常,隔三差五便会下一次不大不小的雪。

 

 

 

  这日清晨五六点钟光景,张启山被上峰一通电话吵醒,撂了电话掀开窗帘,方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朔雪纷飞,目光所及的院门上已经裹了雪,管家正带了一批人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把雪扫成雪堆。

 

  未来得及换下睡衣的张启山打量着这雪,想着好像从他来到长沙,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不知道老八见过几回,要不然去问问。

 

  这么想着,他心里便生了些许欢喜。

 

  而那时张启山并不知道,直到日后他离开长沙,加上这一场,统共也不过见了两场大雪。

 

 

 

  张启山嘴角衔着若有似无地笑,不紧不慢地站在落地窗前赏着漫天大雪,不过数了五十下的功夫,便看见张副官裹得严严实实从楼下过去,张启山推开窗,喊道:“副官,备车,去八爷府上。”

 

  听到声音的张副官站定回了个礼,转身去备车的时候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大雪没一阵子便停了。

 

  等张启山那辆黑皮雪佛兰扭进齐铁嘴宅前小巷,方才发现来得太早,那巷子里的雪似蒸好的糖糕,白白糯糯一片,尚未有人迹。

 

  车后座的张启山歪头看向窗外,见状道:“原来八爷还未起。”

 

  副驾驶的张副官以为他要回去,刚准备嘱咐司机往回开,便听到后面那人漫不经心道:“开进去吧,喊他起来吃饭。”

 

  今天的张副官也依旧被喂了一嘴狗粮。

 

 

 

   因时间尚早,当套着狐裘披风的张启山下车时,门口只有一位齐家的老伙计。见他下车,裹着棉袄的老伙计赶忙将扫雪的扫帚放一旁,恭敬地行了一礼:“张大佛爷早。”

 

  张启山点点头,问道:“八爷可在?”

 

  老伙计未抬头:“八爷尚未起,佛爷您可以……唉?”

 

 

 

  他抬头,面前已经没人,只余一辆熄了火的小汽车和白茫茫的空巷。寒风一吹,扑面而来的雪沫子。

 

  “……”

 

 

 

  军靴踩着老伙计扫得不走心的石子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张启山颇有闲情雅致地环顾了齐铁嘴无事时照拂的院子,此时除了常年绿翠的冬青,多半已经剩了枯枝,被盖在一层雪下。等挨近了院落,便能看见齐铁嘴院里种好的那两棵花树。桃树只余了一树白雪,而一旁的梅树上却绽了满枝丫的红梅,偶有雪花点缀在花蕊里头,倒是白雪腊梅,好看的打紧。

 

  走在张启山后头的张副官见此,不由得称赞道:“佛爷,八爷家这两棵树真是应景,春夏有粉桃,冬天有红梅。”

 

 

 

  脸裹在毛领里的张启山驻足在梅树下头,任由雪风鼓起他头顶的雪沫子落到他肩头。

 

  “是啊,八爷秀气雅致,品味也是如此。”张启山抿起嘴角笑了笑,在身后副官牙疼的表情接道,“你帮他收拾收拾,他府上就这么个老伙计,得扫到什么时候……我去喊他起来。”

 

  张副官后退一步俯身称是,马不停蹄地去门口接班了。

 

 

 

  齐铁嘴睡觉的屋分内间和外间,内间睡觉,外间搁着一张明梨花木的桌子并几把太师椅,房中间烘着一个可加香料的小暖炉。

 

  张启山推门,一股带着檀香味的暖流扑面而来。他凌冽的眉眼在这一刹那温和下去几分,回手将门轻轻掩上,不经意间往内屋那边瞥了一眼——门半掩着,里头静悄悄的。

 

  

 

  在屋里绕了几圈的张启山将身上沾了雪的狐裘披风摘下来,搁在离暖炉近点的那张太师椅上烘着,又将一双带着凉气的手放在暖炉前热了一会搓搓脸,待确定自己身上不再带着门外的凉气后,方才轻着脚步走近内屋那扇半掩着的门,信手推开。

 

 

 

  内屋比外屋还要暖和些,厚厚地绣花布帘挡住了内屋仅有的两扇窗,屋子地毯中间放着一个小小地铜炉,兴许是烧了一夜的缘故,此时已不大烧着了。

 

  张启山小心翼翼地探身进来,没走几步,便见雕花大床上的齐铁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微微张着嘴,鼻翼上沁了些汗,却依然像是很冷的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

 

  已站在床前的张启山低头,神色带着不自察的温柔。

 

 

 

  他知这人怕冷,寒冬腊月里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只熊出门。长沙的冬天还好,没东北难熬。张启山认识齐铁嘴的第一年冬天,没想到他会这么冷,便送了齐铁嘴一件东北那边极其朴实的大棉袄。

 

  捧着大棉袄的齐八爷十分开心,冬天里出摊算卦就穿上了这身,一天能夸张启山十遍,被吴老狗嫌弃了很长时间。

 

  想到这里,张启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床上这人长得很是清秀,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嘴唇,一双杏眼不带眼镜时会有犀利的气场,张启山却知他是近视眼,摘了眼镜一片模糊,便装得一副有把握的模样镇其他人。

 

  他的眉毛……等等,张启山忽然莞尔——这人也许是最近伙食太好,右眉峰上莫名多出来两三根不合群的眉毛,甚是破坏这张脸的美感,看得强迫症的张大佛爷心痒痒,想给他拔了。

 

 

 

  张启山刚伸手想去拔,便想起来床上这人还在睡觉,万一拔疼了起床又得数落自己的不是。想着想着,就想起来行军时,军营里有老师傅,一把军刀剃得了头发刮得了脸,顺便还能替要去见姑娘的小伙子们修修眉。

 

  天人斗争好一会儿的张启山拔出了腰间黑金短匕,半跪在床边,右手将刀悬在那几根不合群的眉毛上,微微眯起一只眼睛比量着方向。

 

  他皱着眉,紧张地咬住了下嘴唇——倒不是对自己的手法有怀疑,就是怕……

 

 

 

  齐铁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在和二爷五爷九爷打麻将,一直输一直输,输到最后,只剩下一条裤子,抱着三寸丁的狗五嘿嘿一笑,说:“不如让三寸丁舔你一下,算是马吊钱。”

 

  梦里的他颤巍巍地抱过那条一咧嘴满口尖利牙的三寸丁,眼睁睁地看着那三寸丁张着嘴就扑向了自己……

 

 

 

  张启山有点懵逼。

 

  睁开眼睛的齐铁嘴也有点懵逼,然后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点。

 

 

 

  满室寂静。

 

 

 

  “佛……佛爷,您、您干嘛呢?”把自己裹得死死的齐铁嘴颤巍巍开口,张启山正拿着把寒光泠泠的军刀悬在他面前,表情从十分严肃变成嘴角微微抽搐的茫然。

 

  “我……”张启山嘴巴磕绊了下,见齐铁嘴惊恐地盯着自己悬在他额上的匕首,赶紧收了回来,颇为手足无措道,“我我我看你醒了,想削个苹果吃。”

 

  刚醒的齐铁嘴眼神半放空,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哪里有问题,只左右瞅了瞅,奇道:“啊?苹果在哪里?”

 

  说罢他抬头,发现张启山神色很奇怪——抿着嘴,嘴角却在往上翘,眼神到处飘,就是不看他。

 

 

 

  “啊!刚想起来我家乡那边一个小吃,就把苹果拿出去了。张启山尴尬地咳了咳,电光火石间想起东北著名小吃冻苹果,遂赶紧搬出来当借口。

 

 

 

  一听有吃的,齐铁嘴立马把被子一掀,被窝外的寒气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仍顽强的翻身下了床。

 

  “啊,我知道了,冻苹果是吗!我还没吃过我要尝尝!!”

 

 

 

  张启山一把拉住蹬上布鞋的齐铁嘴,另一只手捂上了额头——他没想过这人对吃的执念这么大,连被窝都能离开。

 

  关键是……

 

  他奶奶的,刚刚不小心把老八右边眉毛削去一大截……这要是出门让人看见了……

 

 

 

  叱咤沙场的张启山痛苦地抚上额头揉了揉。

 

 

 

  被张启山拉住手的齐铁嘴回头看看满脸便秘状的张启山,不禁好笑又好奇道:“佛爷,您怎么了?先放开我?”

 

  反应过来的张启山触电似的松开了齐铁嘴温热的手,义愤填膺地对上了缺了一半眉毛的齐铁嘴:“老八,你头发乱了,等等再——”

 

  “什么什么?我头发乱了?”齐铁嘴恍然大悟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身向屋子里摆着的落地镜子小跑了两步,“唉这几天天冷我就蹭了蹭被……”

 

 

 

  悠闲地齐八爷声音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掐断了似的,半截腰的断在哪里。

 

  没能拉住齐铁嘴的张启山把头扭到一边,强作镇定的开口:“老、老八,我想起来我那个还有点呃事我先走了——”

 

 

 

  院里扫着雪的张副官忽然听到屋里爆出一声响天彻地的怒吼。

 

  “张——启——山——!!!”

 

  紧接着屋门轰隆一声响,张副官瑟缩着回头,便看见他们家佛爷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上,就被尚穿着睡衣气急败坏的齐八爷一只手捂着额头给一脚踹了出来。

 

  张副官:“……”

 

  张启山讪讪:“……”

 

 

 

  上午九点,二月红府。

 

  二月红今日没场子,便早早地差下人喊了狗五解九并霍家的小丫头来府上打马吊。

 

  外头下着细雪,厅里烘着炉子,气氛甚是融洽。二爷今天手气还不错,兴起时还给几人唱上一嗓子。

 

 

 

  第三局刚摆好长龙,第二局赢了的二爷正哼着戏,关着的门忽然被人一巴掌推开。

 

  二爷的戏卡在嗓子眼里,而狗五怀里的三寸丁嗓子里却嗷一声,几人惊讶扭头,见雪满肩头的张启山站在门口喘着粗气,丝丝白色哈气氤氲了他的表情,却没挡住见到他们后的眼前一亮。

 

 

 

  “老五老九小丫头你们都在啊,正好,小丫头你画眉的笔呢?”

 

  霍仙姑:“?”

 

 

 

  当天中午,九门里连三爷家的下人都知道了,张大佛爷大早上顶着满身雪,跑去二爷家求一只画眉的笔。

 

  众人皆羡道,不知是哪家姑娘走运,得佛爷如此青睐。

 

 

 

  而这位走运的“姑娘”,此时正黑着一张脸坐在内屋的窗前,窗外站着笑断气的九门两个爷——狗五和解九听说佛爷失手削了老八的眉毛后,当机立断的推了二爷的牌局,跟着来了八爷府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之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爷你是不是得罪佛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端坐在窗前的齐铁嘴绷着脸,脑内叫做“理智”小人在告诉他千万忍住,祖师爷教得卦象不是用来阴人的。

 

 

 

  而始作俑者张启山挽着袖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削一根崭新的眉笔,边削边有些局促的安慰着黑脸的齐铁嘴。

 

  “老八,没事的,霍家说这眉笔是洋人的,画起来很逼真。”

 

 

 

  窗外的五九二人又吃吃地笑起来,张启山手滑,眉笔上的木屑便削去了一大块。受了一上午老八的冷眼的张启山立刻沉着脸甩了窗外那两人一眼。

 

  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知趣地去院子里闲逛去了。 

 

 

 

  捂着一边眉头的齐铁嘴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佛爷,您说您没事削我眉毛干嘛,您看,这下倒好,没法出门了吧……哎哟,我这还怎么出生意啊。”

 

 

 

  那边削好眉笔的张启山吹了吹尖端的木屑,脸上颇为不好意思,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当做自己没听见似的走到窗前,俯身靠近了齐铁嘴那张被他削了眉毛,却还是好看的脸。

 

  “佛爷,您您您行吗……要不然让霍家的妹子来给我弄得了……”

 

 

 

  张启山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温柔,委屈的齐铁嘴也没考虑过他们两个的脸贴的如此近,几乎可以分享彼此的吐息。

 

  “我说了,没事的。”

 

 

 

  张启山安抚好坐着的齐铁嘴,左手捏上了齐铁嘴没有多少肉的下巴,右手握着眉笔在他眉头上比量着。

 

 

 

  院里又飘起细微的雪沫子,狗五拢着袖子与负手的解九并肩站在院里的梅花下,见那扇半开的花窗里,黛蓝内衫的算命先生有些局促地坐窗前睁着眼,而杀伐果断的军阀弯着腰,眉眼含笑,左手勾着算命先生的下巴,而惯拿刀枪的右手持了眉笔,一下一下温柔地替那算命先生勾勒着眉峰。

 

 

 

  窗外围观的两人忽然觉得齁得慌,有点牙疼,。

 

 

 

  “小九九,我忽然就想到一句诗。”

 

  “……不要喊我小九九。什么诗?”

 

  

 

  窗前画着眉的军阀停下了手,把算命先生的脸左右转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似是说了句什么,五九两人离得远些,听不太清。

 

  那算命先生听了那话,好像是不可置信地模样,伸手拿过一面镜子细细打量,不时仰头和嘴角含笑的军阀说着什么。

 

 

 

  “小九九,我说给你听,你不要抖给老八哦。”

 

 

 

  花窗里的齐铁嘴扬起了头,张启山又轻轻地在他眉上勾了几笔,然后停下来勾着他的下巴细细打量。

 

 

 

  “妆罢低声问夫婿……”

 

 

 

  窗里那两个人彼此盯着,忽然一齐笑了出来。

 

 

 

  “画眉深浅入时无?”

 

 

 

  看热闹的五九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默契地转身离开。

 

  

 

  花窗里那两个,算命的依旧仰着脸,军阀依旧俯身替他描着眉。

 

 

 

  窗外虽是冬雪,窗里却已是人间好时节。

 

 

 

  《冬·画眉深浅入时无》完

 

 

 

  #隔天长沙城里都知道狗五爷被齐八爷从街头揍到街尾,拿龟壳边扔边说什么“夫婿你大爷”#

 

  #后来张大佛爷对狗五爷送去了亲切的慰问,齐八爷表示不服,对张大佛爷发起铜钱攻击。雪地里追逐的二人都没发现,地上散乱的铜钱卦象,正显好年岁,好姻缘#

 

  #无心卦象是为最准,可那是,谁都没有在意#

 

  #解九爷神清气爽的喝着茶看戏,回府后崩溃的发现自己的西装都被踩上了狗蹄子印#

 

 

 

  lo主有话说

 

  眉毛和画眉这个梗……不要问我怎么来的(捂心口

 

  冻苹果的梗!还有后面卦象梗!以及拼起来的图!都要感谢糖里带刀小能手@囧博 博哥!东北话东北梗小天使!

 

 

 

  本子的印调会在最近发吧……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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