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绘梨衣

「不因一叶障目,而不识神秀岱宗。」
社畜真的有在努力想填坑。

【老九门/一八】再逢

1.段子,一八主,接在吴老狗去杭州后。

2.再用手机lof客户端发文我就是煞笔系列。

 

 

  是夜,繁星满天。

 

  缀满耀眼星子的天幕仿佛整个都融化进这个湖泊里似的,一圈儿一圈儿的水波纹荡漾着掺着水色的星光。

 

  张启山披着厚厚的军斗篷立在岸边,两眼少有的失神。

  下一秒张启山骤然回神,脑袋猛得向右边一侧,一木棍擦着他的耳发而过。

 

  “嘿我说张启山你还躲?你还敢躲?”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炸锅似的传过来,张启山紧绷的神经和死死抿在一起的双唇同时放松下来。

  他未回头,只伸出手向身后那人招了招。

 

  “算命的,你倒是终于肯现身了?”

 

  被称为算命的那人从张启山背后的阴影处走出,手里的木棍仍警惕的指着负手不语的张启山,冷嘲道:“承蒙佛爷还记得在下这个算命的。”

 

  闻言张启山皱着眉头,转过身子看向四五年未见的齐铁嘴。

 

  他瘦了,本被他用猪蹄炖莲藕撑的有些圆润的脸庞又缩了回去。也不再穿着算命先生老一套的长褂长裤,而是披着合身的浅蓝色风衣,里头人模人样的穿着定制的衬衫筒子裤,踩着一双小马靴,往那里一站,哪里是当初长沙城里那个铁嘴讨春秋的算命先生。

  哪里像个快要知天命的人。

 

  怪不得,这些年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他。

  早就已经脱身了的齐铁嘴,再也不是当初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怂怂的算命先生。

 

  “我一直在找你。”

 

  两人身前湖泊水面平静,只有对岸密林处偶有野禽古怪声音响起,给这场多年后的月夜会面平添了一份诡异味道。

 

  “佛爷,算命的这次破戒来找你,是想问问你,”齐铁嘴抬手扶了扶他的金丝边儿眼睛,声音里透出些许疲惫,“长沙已经血洗满城,佛爷为何还穷追不放?”

 

  齐铁嘴边说边看到张启山站的笔挺的身子在月光下轻轻一颤。

  张启山也老了,那些情绪终不能很好地隐藏在一张看似无欲无求的表情之下。

 

  “这事就莫提了,”张启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向齐铁嘴那边儿走了几步,“帐篷那边儿有些你以前吵着要喝的花雕。这些年你不在,我存了好些。”

 

  “张!启!山!”齐铁嘴见他摆着一副局外人就不要掺和的模样,心下噌地就蹿起了无名火。他用手里的拐杖顶在张启山前胸,刚想放狠话,却见月光下那人发顶竟然有了几搓银丝。

 

  他一愣,眼前一个恍惚,竟是多年前长沙城门上,张启山只穿了单服立在风口,他在张副官旁揣着手想了许久,从副官手里接过不敢递上前去的毛领斗篷,几步上前替他围了上去。

  那时张启山转头和他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类的话吧,齐铁嘴只顾得替他把领子那儿掖紧点,城楼风大。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九门里除了我们这几个命大的,死了多少个弟兄?!佛爷,你枪决第二批伙计的时候我就在人堆里看着,那些人知道是你,死之前还在笑。”齐铁嘴像是想到了什么残忍的画面似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一丝哽咽爬上了喉咙,“狗五家的那个小伙计,认出我了,还和我说‘唷,八爷回来啦?等下告诉佛爷让他高兴高兴!’”

 

  张启山极痛苦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别说了老八,别说了……”

 

  而齐铁嘴压根没听见这句话,过往的血腥场景太过于残忍,让他陷入了魔怔里无法自拔:“可他要死的啊…卦象上说长沙有冲天血光,我就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来,回来就看到了你带着兵,一个一个的把老伙计们都打死了。”

 

  他抬起眼盯着紧闭双眼的张启山,眼里布满了骇人的猩红血丝:“佛爷,为什么不收手,那些逃出城的,你为什么还要下令追着杀?!假如我当初未脱身,假若狗五没有跑去解九那边儿,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们也——”

 

  齐铁嘴话没说完,便被暴怒的张启山一拳打在脸上,头歪到一边,手里的拐杖也骨碌到地上滚远。张启山是军旅中人,就算他这下收了力道,齐铁嘴的左脸颊也登时肿了起来,嘴角立马见了红。

 

  “你以为我愿意?”张启山喘着粗气,眼睛里同样布满了可怖的血丝,“如果不是他们那现在九门统统都他妈的要完蛋!”

  齐铁嘴擦着嘴角血的手一顿。

 

  张启山见他这样,不由得冷笑嘲道:“齐先生一生神机妙算,可算得我到底是为什么?”

 

  见齐铁嘴半响无话,张启山走到他身旁,从军装兜里掏出了一方素色手帕递给他:“算命的,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半个孩子心性,一到熟人的事,别说算卦,就连那点聪慧劲儿也没了。”

 

  齐铁嘴未接手帕,只双拳握紧在身侧,两眼死死地盯着张启山的脸,似乎是求一个答案。

 

  见他这般倔,张启山长叹一口气,其中包含了态度的无奈遗憾与身不由己。

 

  “我告诉你,但你得和我回去,”张启山伸手拉住齐铁嘴的一只胳膊,仿佛怕他再跑了似得,“我剩下的时候不多了。”

 

  “上头已经盯上了老九门,如果不杀了这些人,那天在枪决场上的,就是你们八个。”

  “可……”

  “听我说完。上头在密谋一件事,这件事情需要我们老九门,但九门过于庞大他们无法驾驭……所以……”

 

  “所以他们要杀了领头的另找自己的心腹取而代之?”

  “差不多是这样的,”张启山拉着齐铁嘴的手腕,慢慢的走在月光洒满的回住处的石阶路上,“前几年二爷狗五解九的心腹都被做了手脚,是解九心思聪慧,及时的告诉我这件事。”

 

  两人远远地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那小楼门口站在两个持枪的卫兵,二层灯火通明。

 

  “……为何不与他们说?”齐铁嘴思索片刻开了口,似是还未从中缓过神。

  “说的多了,漏的也就越快,”张启山松开了紧紧抓着齐铁嘴手腕的手,“明天最后一批处死……九门,就安全了。”

 

  “佛爷,何苦呢。”

  张启山被问得有些懵,他也不知走到现在为了什么,就像是不知道解九拿着一份名单和他说这些人必须救时,他心里骤然而生的紧迫感。

  那是张家家族里,不曾教导过的。

  

  “为了……拿回你们这些人欠我的马吊钱吧……”

 

  张启山向后探手想要再拉住齐铁嘴的手,却摸了个空。他心里咯噔一声猛地转身,身后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

 

  好像是刚刚那个拿着棍子问他为什么的齐铁嘴,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

 

  “老八……老八?!”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上一次就是留了一纸书信后就再也寻不到他的影踪,这一次甚至连告别也没有就走的悄无声息。

  张启山知齐家人乐知天命,自由无拘,可……

 

  “佛爷,能快点走吗?那绍兴的花雕可在等我。”

 

  正低头死咬牙关的张启山身子忽的一阵,抬起头猛地看向二层小楼那边。

 

   ——齐铁嘴双手揣着风衣袖子里,左脸颊滑稽的肿的老高,让本就眯笑着的左眼更是看不见了。

 

  “佛爷,我可不听你说什么逗我玩,这几年欠我的酒,统统得拿来。”齐铁嘴见张启山只愣在那边看着他不答话,连忙摆出一幅义正言辞的谴责表情。

 

  

  张启山忽然很心安,这几年一直无依无靠的后背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露出了一个不属于张家的笑容。

 

  “好,都给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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